假面与莳花

[翰博]姐夫35

第三十五章

客厅里的电视机开着，晚新闻已经开始，主持人字正腔圆地播报着全国各地发生的事件。

“呲啦”一声，菜入了油锅，妈妈站在灶台前，用铲子炒菜。汤锅开了，排骨汤浓郁的香气在整个屋子里翻滚。

左博低着头坐在餐桌边，两只手插在外套口袋中，腿伸在桌子下面，晃来晃去。

左渊坐在餐桌另一边，支着额头，沉默着。

之前分开的时候，何翰追过来放了一样东西在口袋里，硬硬的，仿佛是一张什么卡片，手指在口袋里捏了半天，都出了汗。

左博抬头看看，妈妈还在厨房里，没有出来的意思，左渊的视线投过来，严厉而失望。

他将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定定地看。

居然，又是一张银行卡。

“何翰给你的？”左渊低声问。

“恩……”左博有点茫然。

他不懂何翰的用意。

很久以前，作为压岁钱，何翰也给过他一张卡片，不过从来没有用过就是了。

“呵。”左渊冷笑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缺钱为什么不跟姐姐说？”

左博不响。

“是啊，何翰能给的，当然比我和妈妈要多得多。”左渊别开脸，厌恶地。

左博抬眼看她，这样的姐姐有点陌生。

“小渊，你怎么跟弟弟这样说话？”妈妈从厨房端出汤来，放在桌子上，将碗筷摆开。

左渊起身，帮妈妈一起端菜：“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说。”

“不知道，就不要说。吃饭。”妈妈将围裙摘下，擦擦手，拿起筷子，示意儿女吃饭。

“恩。”左博端起饭碗，慢吞吞地吃。

银行卡摆在桌子上，金光闪闪，有点刺眼。

三个人一声不响地吃着。

普通的家常菜，简单美味。

但此刻食不知味。

左博嚼着饭粒，觉得嘴里似塞满石子，难以下咽。

“小博，”妈妈将盘子里一块红烧鸡翅夹到他饭碗里，“你不是喜欢这个？怎么不吃？”

“……”左博停下筷子，低下头。

忍了又忍，眼眶终究热了。

“妈妈相信，是我和姐姐看错了，对不对？”妈妈的声音柔和地飘过来，泫然欲泣，又勉力地自我安慰，“那个人……谁都不是，我们再不要提，恩？”

左博艰难地将嘴里的饭菜咽下。

苦涩地。

左渊将筷子用力拍在桌子上，探身娶过银行卡，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又干脆利落地回来坐下：“就这样吧，吃饭。”

作为妈妈和姐姐，她们已经竭尽全力来宽容。

如果想要维持一个家庭的平衡，那样不堪的画面，就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左博“霍”地起身，大声说：“不！”

家里两个女人脸色惨白地看着他。

突然，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

“妈妈，姐姐，”左博清晰而倔强地，“我就是跟何翰在一起了。”

“你疯了！”左渊跳起来，“他那种人，你吃过一次苦头还不够！？”

妈妈扔下筷子，捂住脸：“你让你的前姐夫包养，这种事情，你要妈妈怎么活……小博，我们是普通人家，但至少要脸面和骨气……”

“妈妈！”左博站起来，“他没有要包养我，我们是在谈恋爱，我喜欢他，就是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

“喜欢他？”妈妈放下手，浑身都在抖，面孔扭曲地，“你……你……”

“对，我喜欢何翰，对不起了。”左博红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妈妈和姐姐。

“混账！”伴随着清脆的耳光声音，妈妈无力地垂下手：“早知道有这一天，我醒过来干什么！不如睡死过去算了。”

亲人之间最说不得这样的话。

一时都静默了。

左博只觉得心中似有无数根针在扎，痛得不停落泪。

“妈妈……”左渊见妈妈脸色青白吓人，忙起身拍她的背。

左博深深呼出一口气，走到垃圾桶前，把那张银行卡翻出来，又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小博！”左渊怒喝。

左博转身，看着自己的家人。

妈妈病才刚好，左渊也终于回家。

他上了大学，终于可以一家团圆，好好过日子。

胸中似压了一块大石头，又闷又痛。

“我……”他开口想说什么，终究吐不出一个字。

只能将房间门轻轻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