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与莳花

[越苏衍生 追六] 暖情酒4

第四章

“醉乡暖阁”中一切如旧。

青罗翠幔，暖香红帐，歌妓们云裳扑香，珠钿满头。

铁手与追命两个还是坐在那间房间喝酒。

只是弹琵琶的女子已经换了一人。

谢小玉年纪约莫十四五，模样娇弱，边弹琵琶边唱，还是那曲“小楼秋月”，唱得比小苹更凄婉流转。

兰沁坐在小玉身旁，吹着箫，貌不及小玉，柔顺婉约，技艺了得。

老鸨将铁手和追命只当成外地来的阔绰客商，见他们日日在小玉与蓝沁处流连，也便推了其他客人，只叫这两名歌妓作陪。

头牌小苹已死,这里却一切如旧,老鸨对外只道小苹被外来客赎了身,嫁了好人家作二房去了。

只是小玉眼角通红,想必背地里流了不少眼泪。

欢场女子见多了南来北往客,貌似多情,其实心冷如铁石,也就小玉这样年纪,还会为姐姐离去而哀伤几日吧。

追命听着曲子,有些心不在焉,往窗外看去。

午后几声闷雷过后,竟下起雨来。

昨夜还是月朗星稀,他与陈三六下棋至五更,回驿馆已天光破晓。

“怎么,连着下了几夜的棋,白天睁不开眼睛了?”铁手边喝酒边看他。

追命笑了笑,起身走到窗前往长街看去,不知为何,今日全无酒兴。

雨下得不大,街上行人撑起油纸伞,圆圆的伞面如同荷叶般一朵朵。

不远处陈三六守着自己的测字小摊,支着脑袋发呆。

白色粗布衣裳,人也生的白,雨雾蒙蒙中,似遮了层白沙一般,有些看不真切。

他静默着,似乎在想些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在想。

“有没有试过他的身手?”铁手见追命立在窗前不走,不必起身便知他又在看那个书生。

追命回望他一眼:“不必试了,手无缚鸡之力。”

江湖上有些人为掩藏自己的武功,确实会敛息静气,不着痕迹。但像追命这样的高手,不必过招便能从一个人走路举止中探出对方深浅。

“我也不信是他所为,”铁手望了望陈三六发呆的模样,“不过还是试他一试。”

话音刚落,一支流星镖飞出,直向陈三六而去。

暗器是无情最擅长,但铁手若一出手,也不会太慢,要试一人会不会武功,足矣。

“你!”追命想也不想,跃出窗外。

恰好三六摊前以为老妇橘子落了一地,他起身瞬间,一支流星镖硬生生扎入了板凳,足有一寸深。

流星镖快,追命也快。

几乎在同一瞬间,追命已追到跟前。

陈三六被唬了一跳,正要问他怎么回事。

变数就在这一刻发生!

追命正欲开口,耳边突然听到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行走江湖多年,就如同野兽嗅到了危险一般,他心中警铃大作。

来不及了。

三六不懂武功,只见面前的人身形一窒,一个鹞子翻身,将他揽过。

石板地面上已插着两把银光闪闪的短刃。

追命一手护住三六,一边看向“醉乡暖阁”。

这短刃分明是从他背后来的!

一道蓝色的身影从窗口跃出,蜻蜓点水几下,直向东南方奔去。

只是片刻,铁手也一跃而出,紧跟着追去了。

兰沁!

追命只觉得胸口发闷,嘴里发苦。手上更用力揽紧了三六。

“恩……恩公……”三六肩膀发疼,但也明白过来自己又被救了一回,他并非看不懂情势,只呐呐问道,“恩公,你不追去吗?”

“我倒是想追去……”追命叹了口气,边松开他,边把手掌举起来给他看,脸色已经惨白。

满手都是鲜血。

三六低头一看,一把短刃深深扎在他侧腹,鲜红的血汩汩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