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与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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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博]姐夫28

第二十八章

“喂,左博,快点喽。”室友在走廊上催促。

左博将迷彩服外套套上:“马上,你们先去。”

男生四人间宿舍,书本、衣服、袜子甚至纸巾扔得到处都是,碰上每周例行检查的时候稍微像样一点,其他时候都一片狼藉。

扒拉着扶梯,从自己的床铺上找到皮带,跳下来时已经一头一脸的汗。

正值八月,炎炎夏日,校园里没有多少人,只大一新生已经开始军训。

这两年身高渐长,胸膛也结实了许多,左渊送他来学校时,颇自豪地:“哟,有大学生的样子了。”

妈妈虽然还要坐着轮椅,但经过复健,康复已经指日可待。

左渊为了帮助家里,找了一份杂志社的工作,专门负责一些海外旅行的文字图片处理。

而他,度过了艰难的高三,以连续三年青少年网球联赛冠军的好成绩,被这所大学破格录取。

走出宿舍大楼,吹来的晚风也带着热气,晚饭吃得很饱,军用皮带一束,勒得难受。

他将手里的冰镇罐装咖啡贴在脸上,降降温。

军训开始三周,平时的话吃完晚饭就可以洗澡休息,今天系里有迎新晚会,不得不一身臭汗地坐在礼堂里,真是郁闷。

那日,那个人说“等消息”。

谁知,竟再没有消息。

不管是项允杰,还是何翰,或者是警察记者,都似突然人间蒸发,从他身边彻底消失。

左博后来也有关心新闻,但再无后续报道,甚至连那家报纸,都停止发行。

就仿佛,那一切,都似一场臆想,一场荒诞闹剧。

再无下文。

“各位同学,今天是我们大一新生齐聚一堂的日子……”

因为去晚了,走进礼堂时系主任已经开始讲话,左博挠挠头,在最后一排找到位置坐下。

白天暴晒了五六个小时,汗都流干,眼下怎么有心情听这些废话。

没一会,就开始昏昏欲睡。

梦很浅。

只是一些往事片段。

左博的眉心轻轻蹙起。

梦里的人举手投足,成熟,英俊,又残酷。

“何翰……”他咕哝出声。

隐约旁边似乎有人坐下来,犹豫地应:“恩?”

嗓音低低的,柔和的。

心知是梦,左博也觉得有点高兴,又嘟囔着:“何翰……”

“……恩?小博?”

那声音带着笑意,带着思念。

不可能是那个人。

他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在谁的身边。

左博不再言语,困倦地靠在椅背上。

那人却似不肯罢休,热乎乎贴过来,熟悉的古龙水的气味,悠悠钻入鼻孔。

咦?

左博努力想睁开酸胀的眼。

哗啦啦。

掌声响起,主任的讲话结束。

学生们呼啦啦站起身,往外退场。

左博茫然四顾,只觉得影影重重。

“嘿,你怎么在这?”室友们勾肩搭背走过来,推推他,“走啦,操场。”

“干嘛?”左博扒拉两下头发。

“篝火晚会啦,哎,外语系的美女要跳舞。”说话的是姓张的小个子,满脸的痘痘,“左博,去要个电话号码怎么样?”

“呃,算了。”左博揉揉眼睛,“好困,可以直接回去睡觉吗?”
“喂,不要扫兴好不好,走啦。”几个人推推搡搡,一路挟持着左博往操场走。

没有上大学前,以为这里是象牙塔,军训到第三天,就摸清了底细。宿舍的几个人不是游戏迷,就是一心找漂亮女朋友,一到熄灯就各种段子轮番上场。

左博只能无语。

他本就是靠打球进来的,觉得是不是用功学习,也无所谓。

只是,发现对于恋爱,他们竟都如此天真。

难道不懂吗?

爱情中,谁爱得认真,谁就伤最深。

不过也许,找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子,简单地谈一次恋爱,会有所不同?

乱七八糟地想着,看着面前燃起的熊熊篝火。

同学们都围成一圈坐着,橘色的光照在充满活力的脸上。

男生女生眉目传情,借着各种合唱小品,肢体接触,又分开。

他却意兴阑珊。

还有人特意准备了小小焰火。

拿在手中,燃起时如同一朵金色火花。

听说这种焰火叫“仙女棒”。

左博接过同学递来的几支,用打火机点起,挥舞了几下。

好似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那天,何翰敲响他家里的门,带着他走过阴暗的楼梯间,一起在严冬的街道上,燃起小小的火花。

仿佛真的是有魔法一般,从此,他真的燃起了对那个人的温情。

“噗。”

轻轻一声,焰火熄灭。

只留一缕火药灰烬。

左博叹了口气,腿麻木了,他站起身。

集体舞环节到了,同学们打打闹闹往广场中间聚拢。

“小博。”

左博以为自己幻听。

“小博?”

不可能。

这里这么多人,唯独不可能有他。

“……小博。”

转身一看。

何翰静静站在路灯阴影里。

白色的衬衫,袖子卷起,灰色西裤,头发往后梳起,整洁精神,似刚刚办公完毕。

左博不可置信地退了一步。

身后吵杂的音乐响起,兔子舞长龙接好,男生女生闹作一堆。

他耳朵里只嗡嗡作响。

何翰看着他,轻轻地笑了:“刚刚在礼堂,看你睡得很香,就没有吵你。”

“呃,”左博口干舌燥地,“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并不是梦?

“哦,一点公事,”何翰草草带过,神色自若地,“看你脸上都晒蜕皮,痛不痛?”

这么久不见,却是开口问这句话。

左博抬手蹭蹭脸。

天天曝晒,面颊上一碰水就痛。以前集训时也有过,他皮肤天生敏感,就常有这种事。

“住在学校里吗?”何翰见他不作声,又问。

“唔。”左博点头,颇不自在地答,“离家里有点远,就住宿。”

两个人又静下来。

左博手里捏着几支焰火,被汗水浸湿了,黏嗒嗒难受。

看他别扭的模样,何翰笑了笑,伸出手:“能带我一起玩吗?”

左博不作声,半晌,摸出打火机点起来。

滋啦啦。

金色的小小火花重新燃起,在指尖跳动,把脸上也映得红彤彤亮堂堂。

他递给何翰一支。

何翰连着他的手,一起握住。

火花溅到手背。

“嘶——”何翰吐了口气,又松开。

左博缩回手,在上衣上蹭了蹭,咕哝了一句:“活该。”

“能不能再见面?”何翰吹吹自己手背,颇不自然地问了句。

左博本来在偷眼看他伤势,一听这句话,就垂下眼:“不行。”

他们已经分手了。

“你的电话号码换过?”何翰又问。

“唔。”左博点点头。

也没有告诉他新号码的打算。
何翰发觉他的想法,也没有勉强,只笑笑:“我号码还是那个,你可有存?”

“手机丢掉了,就……没有了。”左博低头看鞋尖。

“是么?”何翰笑笑,想再说什么,左博的同学在后面喊他名字。

左博回头应了一声。

“那,我走了。”何翰又说,指了指远处一辆车。

左博点头,不知为什么,迈不动脚步。

何翰往回退着走两步,转身离开,白色衬衣的颜色消失在黑色树影中。

左博看着他背影,只觉得心中空荡荡。

他转身,向同学们奔去。

那边集体舞跳得正热闹。

手机却在裤子口袋里一阵抽搐。

一个没有存过的号码。

“小博,是我。”

心不可遏制地狂跳起来。

除却家人,也只有那个人,会这么叫他。

篝火熊熊燃烧,在夏季,酷热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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