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与莳花

[霆超]似是故人来10

第十章

电梯门关上，缓缓上升。

自地下车库直达住户的专用电梯，四面金属墙壁上嵌着华丽落地镜，方便主人出门整理衣物。

项允超半倚着镜面，外套搭在手臂上，正将醉未醉。

何翰站在他身旁，肆无忌惮地打量他修长的身形被镜子映衬出来，仿佛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娃娃。

他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静静地站着，仿佛这里根本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音乐铃响起，电梯门自动打开。

允超转动眼珠，仿若如梦初醒般对着何翰笑了笑，按了密码开锁：“麻烦何总了。”

何翰皱了皱眉：“项总酒醒了，何某是否该回去了？”

项允超背对着他：“我何时说过我醉了？”

屋内灯光自动亮起，素净的客厅，一色白的家具，落地窗外维多利亚港夜景璀璨奢靡。

何翰靠在门上，并没有走进去：“是何某误会了么？”

他虽然觊觎项允超许久，却并没有趁人之危的打算。刚才电梯里的允超，冷漠平静，完全不似在夜总会与他调情时的样子。

“呵……”允超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转身贴了上来，眼神清醒透亮，直直得看向他，“你不是想跟我睡？”

何翰眯起眼，看着项允超精致漂亮的脸，诱惑而危险。他伸手握住那颀长腰身，包裹着的衣物都触感极好。

“谁会不想？”

闻言，允超拉住他领带，吻了上来。

热情，狡猾，经验丰富的吻。

异常符合何翰的胃口。

酒精的味道在唇齿间交换，项允超纠缠着他一路往沙发走。

两人不再啰嗦，只热烈地边吻边解开衣服。

冬季还有些寒意，何翰将允超压在沙发上时，感觉他背上起了鸡皮疙瘩。

“不如去卧房？”

允超喘了口气，似乎茫然了一下，顺从地伸出手臂搂他脖子：“你抱我去。”

如少年撒娇的口吻，亲密又不做作。

彻底激发起何翰的征服欲，弯身半抱起他，吻着那带着酒味的唇，边估摸着卧房的方向走。

允超闭着眼笑着催促他：“喂，快点好不好？”

何翰将他按到床上：“别再激我，会弄伤你。”

闻言，允超咕噜噜笑起来：“不可能，你试试看。”

何翰顺着他腰身抚摩，感受到身下的人忽而绵长忽而急促的呼吸，腰窝处极端敏感，一摸到就会拱起身，细长的腿主动纠缠上他的腰，手臂勾住他脖子，热情如火地紧贴过来，喃喃地叫：“快点……哎……阿霆……”

何翰顿了顿，不动声色地就着他修长的脖子细细地吻：“项允超……我是谁？”

“……”允超闭着眼，不再回应。

何翰于是彻底明白：“原来……项总是寂寞了。”

项允超默默平躺着，闭着眼，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你不是要上我么？怎么，不敢还是不想了？”

何翰沉默，看着他身下的人。

热情已然褪尽，项允超如一具木偶般闭了眼躺着。

“我虽不是君子，但也不是个小人。”略带着点遗憾，何翰起身开始穿衣服，“项总，你小看了何某。”

“对不起。”项允超轻轻说，“我没喝醉，也知道是带你回家，只是……”

他说不下去，抬手盖住了眼。

何翰叹了口气，躺回他身边，将他的头埋在自己胸口。

滚热的泪，如同决堤一般涌出。

项允超默默地，不作声地哭泣。

如同一个孤独的小孩，倔强地不肯认输。

屋内没有开灯，何翰轻轻抚摩他柔软的头发：“别再给我这样的机会。”

 

黑色的汽车停泊许久，鲜红的尾灯不停闪烁。

陈霆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神经质地握紧了方向盘。

他必须抓紧点什么，必须。

否则马上就会不受控制地跳下车，不知会做出些什么。

他知道项允超出来喝酒，也知道有人送他回家。

因“黑珍珠”是他的场子。

项允超是故意的。

就如同那天所说，一旦放开手，就再别妄想他回头。

对，是他自己，主动地放开了项允超。

那么可爱可恶，时而锋利时而魅惑的项允超。

眼下，正让另一个男人见识自己魅力的项允超。

陈霆开门下车，点起烟。

楼房很高，但他知道允超在哪里。

在那扇落地窗前他们不知接吻过多少次。

“喂，林医生，我还是决定手术。”

“我知道胜算太小，”陈霆静静看着那扇窗，“但眼下情形并不比死了要好。”

电话那头似乎还在劝说。

“即使不足百分之一，也还是希望，我这样的赌徒，最怕看见希望。”

陈霆扯起嘴角，苦涩地笑。

他突然想起年轻的时候，即使九死一生，刀口舔血，也会勇敢去搏。

没有什么可失去，就不会害怕。

这次他怕了，因他有了允超。

最舍不得放开的允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