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与莳花

[霆超]似是故人来

第一章    猎狐

深秋的苏格兰林场萧瑟寒冷。

橡木林中弥漫着薄薄的雾气，暗淡的阳光在落叶上投下光斑。

一声哨音划破长空。

狐狸小小的影子倏忽而过，猎犬们嘶吼着奔涌而出，马匹喷着白汽紧跟在后面。

项允超的马是珍珠灰色，有一双栗色的大眼睛，此刻载了一身鲜红骑装的他，在这萧条的季节里万分夺目。

他对这项传统而血腥的运动并不十分热衷，陪同的几个英国人倒热血沸腾起来。

“项先生，你们中国人不喜欢打猎？”金色短发碧绿眼珠的史密斯跟过来。

“这是你们的传统，”允超紧了紧鹿皮手套，“中国自古为农耕文明，捕猎也不过是为生计，从不崇尚血腥猎杀。”

史密斯看看眼前年轻的中国人，有些不解：“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来参加？”

允超知道与他多说无益，只笑笑：“觉得新鲜的东西，我都愿意尝试。”他踢了下马腹，策马向前。

史密斯皱眉看他背影，东方人的年龄不明显，项允超长相似少年般俊美，父亲富可敌国，故而骄傲任性，在生意场上心狠手辣得让人退避三舍。此次做东就是请他来谈一些投资项目，但似乎要讨好项允超是件异常困难的事情。

猎犬循着气味，嘶吼着，长长的舌头滴着口水在树林里四处搜寻。

小小的狐狸早就无处遁形，不一会就被逼退在角落中任人宰割。

猎犬们围着它，良好的训练使得它们按捺住本性，流着口水等候主人的到来。

只需一声哨音，它们就会扑上前，将这颤抖个不停的猎物撕得粉碎。

猎犬的气味混合着马匹的汗热，激发起在场男人的荷尔蒙，脸上都露出得意的表情。

“真是无聊。”允超叹了口气，举起猎枪瞄准。

他是贵客，自然没有人来抢这头筹。

“砰——”

枪声响起，狐狸在地上抽搐两下便不动了。

猎犬一拥而上，把小小的尸体撕咬成碎片。

项允超放下猎枪，眉心紧紧蹙起。

他并没有扣动扳机。

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不如早点给个痛快。”

允超转身，看到一个中国男人骑着匹黑马在他身后。

年纪约莫三十岁，面孔冷峻，黑色骑装衬得他精瘦结实。

本就浑浊的空气，添了抹复杂的血腥味道。

“想必，您就是何总？”允超勾起一抹笑容，以手套掩住口鼻，调转马身往他走去。

“幸会，”男人声音低沉，不动声色地将他浑身上下扫了一圈，伸出手来，“因为一些缘故来晚了，项总，请不要介意。”

“客气。”项允超抬抬下巴，“我本就兴致缺缺，亏得这些自诩绅士的人还一脸陶醉。”

“无聊的传统。”何翰评价了一句，拉起缰绳，与项允超一起并排往回走。

他们用中文交谈，几个外国人还沉浸在杀戮的兴奋中，根本无暇顾及。

“项总从香港飞过来？”何翰问道。

“不，在上海逗留了几日，”允超似乎想起了些什么，面上带了抹柔和笑容，“我喜欢那个城市。”

红色的骑装衬得他面色如玉，带了笑容后更是漂亮得很，何翰眯起眼，视线在他脸上逗留许久。

允超似乎浑然不觉，只默默往前。

他喜欢上海，因那是他与阿霆久别重逢的地方。

那是初夏下雨的夜晚，绣球花开得正好。

他与阿霆，终究是无法忘情。

逃婚风波过去一年多，项生依旧不肯原谅，香港的公司继续由他打理，但从未允许他回过家。

陈霆的势力越做越大，正式取代叔公辈，地产公司成功上市后又开始涉足内地商圈，如今港岛已无人敢不卖面子，项家也无可奈何，只好由着他俩。

“项总，不知晚上如何安排？一起晚饭？”何翰看着他默默不语的侧脸，开口邀约。

允超回过神来，隔着手套无意识地转动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笑起来：

“晚上要等一个重要电话，失陪。”

何翰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红色上衣包裹出细长腰身，白色长裤塞进马靴里，修长的腿放松地贴着马腹。

漫长又无聊的英国冬季，似乎终于找到些趣味。

猎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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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喜欢这配对，让我再讲讲他们的故事。

依然是又甜又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