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与莳花

[霆超]忽而，今夏13

第十三章

“不是让你饶他一命？”男人把一叠报纸摔在茶几上。

阿霆和阿祥、阿栋坐在对面，默不作声。

说话的男人架起腿，开始抽烟，眼睛却只盯着阿霆一人看。

破烂的圆领衫配着油腻的老头裤，脚上一双塑料拖，守着水果栏度日的耀文哥一副市井打扮，仿佛这里不是城中知名的夜总会，只是家街头茶楼。

阿霆过了一会才缓缓起身，瞥了眼报纸上的图片。

其实只是社会版上豆腐干大小的一块，模模糊糊的，被捅了十几刀的男子破布般丢在码头上，要不是现场看过那副模样，真是亲爹妈都认不得。

“他要我死，我怎让他活？”阿霆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淡淡地说。

耀文皱起眉，拧熄了烟蒂，不出声地打量对面的后辈。

他一手扶持起来，向来听话乖觉的小弟，比他预料的还要冷酷。

“耀文哥，消消火嘛。”阿栋递过一支烟，试图打破僵局。

“是啊，做都做喽。火爆明那么嚣张，迟早砍死我们三个。”阿祥在旁边帮衬。

耀文就着阿栋的手点起烟，袅袅升腾而起青色烟雾，使他的眼神迷蒙不清起来：
“Irene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女人，你们好自为之。”

“多谢耀文哥提醒。”阿霆勾起唇角。

饶是再厉害的角色，到底是个女人，争不了坐馆，耀文和他都清楚这一点。

虽然知道眼下多说无益，耀文扮演好大哥的角色久了，也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

“阿霆，凡是要为自己留余地。”

此时门忽然打开，服务生进来在阿霆耳边说了两句。

阿霆听完，笑容止不住就浮了起来，打个招呼就直接出去了。

耀文靠进沙发，毫不在意地把脚搁在茶几上，边抽烟，边看着阿霆离开的背影。

年轻气盛，势头正劲，当然不会懂得他说话的意思。

耀文看着自己小腿上一条长而狰狞的疤。

没有狠狠摔过，不会知道有多痛。

凡事留余地。

每一个字都血淋淋。

 

包厢门被推开，里头安安静静。

只开了两盏昏黄壁灯，有个人坐在模糊光线里。

阿霆看到他的瞬间，只觉得一颗心慢悠悠落下。

自从上次从允超家里离开，已经两个多礼拜不见。

两人默默相对了一会，允超舔了舔嘴唇，站起身：“我看了报纸。”

阿霆靠近他一点：“怕我出事？”

允超低了头不作声，把抖个不停的手藏到背后。他性格骄傲，若在以前，绝不能这么示弱。

阿霆伸手轻轻将他揽过去：“放心，不会有事。”

“你别骗我。”允超额头抵着他肩膀，不肯拥抱。

阿霆松松地抱着他，问道他身上清爽的气味，只觉得心中异常平和：

“以前我不怕死，觉得无所谓。现在，允超，我怕。”

允超不出声地抱紧了他。

“重新遇见了你，好珍贵，所以就怕起来……”阿霆边说，边泛起温柔的笑意，“我保证，以后都不与你吵，好不好？”

“当真？”允超闻言抬头看他，挑起一边好看的眉峰。

看他机灵的模样，阿霆忍不住摸摸他头发：“当真。”

“霆哥，你在认错喽？”允超挣开他，抱着双臂，“两句话就想让我消气？”

阿霆看着他算计的样子，觉得特别像狡猾的猫，忍不住低头，边亲他嘴唇边问：

“允超，你周末有没有时间？”

“怎样？”

“看电影，吃饭喽。”

允超瞪大了眼：“拍拖哦，霆哥？”

“对，行不行？”阿霆把他带回怀里。

允超伸出手臂绕住他脖子：“我考虑考虑。”

阿霆笑着低头与他接吻。

门突然打开，阿栋探头进来：“哎，阿霆，我跟你说……”在看到里面情形时，立马闭了嘴。

阿霆迅速伸手挡住允超的脸。

阿栋识时务地作了个手势就出去了。

“没事，我兄弟。”阿霆看他脸色变了，安抚道。

允超松开他脖子，有些遗憾地：“你有事要做，我先回去。”

“好。”阿霆摸摸他发顶。

 

允超刚踏进家门，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他看了眼上面的名字，忍不住笑：

“有没有必要追这么紧？”

电话那头阿霆的声音也带着笑：“两个礼拜没有见面，你不想我？”

“霆哥，你不去砍人，说这些好肉麻。”允超边换鞋子，边摸索着开关。

“那，周末……”阿霆很少这么婉转地约人，有点尴尬。

“你来接我。”允超笑着答应，挂断电话。

灯亮了，他的笑容瞬间消失。

客厅里，竟有人等着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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