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与莳花

[霆超]忽而，今夏12

第十二章 

阿霆打开冰箱拿出冷水壶，倒了杯柠檬水。

厨房里很安静，白色主调，复古红色瓷砖，中间的大理石台面上一瓶浓艳玫瑰。

这是允超的住处。

黄金地段高层，客厅落地玻璃可以直接看到中环夜景。

冰凉微酸的水，口感非常清爽。

自从那次之后，允超似乎默认了与他的关系，偶尔两人都有时间，就会约在公寓里吃饭。

仅止于公寓。

地板永远没有灰尘，桌子上永远有鲜花，冰箱里的水瓶不可能是空的。

佣人准备好晚餐就自动离去，香槟从冰桶里拿出来时温度正好。

阿霆站着喝完水，把杯子洗干净放在流理台上。

他只着一条牛仔裤，脚底下的瓷砖地面冰凉。

走到卧室门口，允超已经套上衣服，靠在床头，神色冷淡地面对着轻型笔记本打字。

阿霆走过去在他旁边半躺下来。

“你纹了身？”允超头也没回，问道。

阿霆壮实的上半身从前胸到后背，布满青黑花纹。

“恩，”阿霆从床头柜上拿起打火机点烟，“古惑仔么。”

允超闻言笑了，转头看他：“不是说在开公司？”

“早先以为会不一样，”阿霆边抽烟边把他揽到怀里，吐出一口青色烟雾，“做了老板，也一样是古惑仔。”

“哪天约人谈生意，上衣一脱，哗，无往不利。”允超眯起眼睛，空出一只手摸他腹肌，线条优美如雕塑。

阿霆手伸进他衣服里捏他腰身，贴着耳朵说：“只脱给你看。”

“哎，痒。”允超躲着，“别闹我，明天要交报告。”

“我看看，”阿霆圈住他，“这么晚还没搞好。”

“经济学的作业。”取下隐形眼镜，戴着黑边框的允超更像学生，“好麻烦。”

阿霆勾起嘴角，亲亲他额头，把笔记本放在自己膝上：“帮你写一会，累了就睡。”

允超窝在他胸前，看着他写了一会。粗壮的胳膊布满纹身，有力地圈着他，手指却灵巧无比地敲打键盘。

“港大毕业生，很行哦。”允超笑着抬头。

阿霆吐出一口烟，吻他的唇，将烟灰弹在床头柜上烟灰缸里。

允超皱眉吞下苦涩的吻，又看了会屏幕上不停闪动的英文，突然说：“阿霆，不要混古惑仔好不好？”

字母停止了一下，又开始不停出现。

“不混古惑仔，你养我？”阿霆叼着烟，模糊地问。

允超皱起眉：“不混古惑仔就不能活？”

“允超，”阿霆拧熄烟蒂，两只手抱住他，“我身上背了好多条命，警署里案底有一抽屉厚，现在退出，不止我不能活，兄弟们都不能活。又不是未成年人，去感化院待两年就可以。”

允超闻言，垂下眼沉默半晌，伸手继续写报告。

阿霆摸他肩膀，又亲他细白的脖子，允超终究不为所动。

“sorry。”

阿霆放开他，捡起衣服穿上。

允超用力合上笔记本，抬头问：“为什么说sorry？”

“你盼望我西装革履做正经生意？为什么？因我这样不般配你？”阿霆语气平静，回身问他。

允超冷笑起来：“我从未说过，是你想太多。”

“也许。”阿霆拉开门走出去。

“阿霆，”允超忍不住叫他，“喂……”

话音被门硬生生隔绝。

他从床上起来想去追，又转念一想，终究没有迈出去。

“我只不想你有事。”空空的房间里，允超对着空气说。

 

阿霆站在街角，沉默着等计程车。

之前是允超来夜总会接的他。

允超很喜欢开车，车库里常年停着一辆玛莎拉蒂和一辆旧雪铁龙。

雪铁龙用来上学，玛莎拉蒂用来夜游。

泾渭分明。

深秋的夜晚已经寒意甚浓，不知从哪里传来电台隐约的歌声。

“……为何只剩一弯月 留在我的天空，这晚以后音讯隔绝……

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情如曲过只遗留，无可挽救再分别

为何只是失望 填密我的空虚……”

一首曾经听过的老歌。

破碎的旋律断断续续，阿霆出神地听了一会。

街上极其静。

只有路灯投下蜡质般的光。

在香港久了，好难再有这样安静的夜晚。

街角寒光闪过，阿霆抬头时已经晚了。

暗巷中一伙人蒙着面已经冲了过来，那光，是他们手上的砍刀。

他回身拼命地跑。

长长的路上只有零乱的脚步声。

那伙人提着长刀一言不发地追，不是警告，而是要置他于死地。

一辆出租车正好下了客人，正要启动，他拼了命钻进去，大吼：“开车！”

开车的光头仔被他吓一跳，正要问，眼看后视镜里一群拿刀匪徒，二话不说踩了油门就飞了出去。

阿霆瘫在后座上喘气，肺快要爆炸。

“……大……大哥……去哪里？”光头仔紧张地问，惊魂未定。

阿霆报出地址。

“不，不报警？”

阿霆被他逗笑：“古惑仔砍古惑仔，报警捉谁？”

“真的在砍人哦？”光头仔似乎还不敢相信，“法制社会哎。”

阿霆不理会他，拿起手机拨出去：“阿祥，我中了埋伏。”

那边阿祥似乎正在睡觉，话中还带着暗哑：“在哪里？”

“中环附近。”阿霆呼出一口气，“没事了。我看火爆明那边已经忍不住，你们出门小心。”

那边阿祥似乎笑了一声：“小心就没事？霆哥，早点回家睡觉。”

阿霆闻言也笑。

那边已经收了线。

计程车一路往前开，高楼大厦飞速后退，港岛夜景无比璀璨。

有人活得清白明亮，有人活得如过街老鼠。

只要够狠，总有出头天。

阿霆就喜欢香港这一点。

（曲子来自李克勤《月半小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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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高虐预警。

好吧，我是反复无常反社会人格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