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与莳花

[霆超]忽而，今夏10

第十章

“阿霆，将来我们再见面，就不要再分开。”

少年的脸在记忆中逐渐变得模糊，只记得那圆圆如猫般的眼珠，半是狡黠半是天真的个性，像吸了大麻一样，上了瘾，欲罢不能。

阿霆仰头呼气，青色的烟雾袅袅上升，没入漆黑夜空。

手上的烟燃了一半，就滋味索然，只凭着惯性，一口接一口地抽。

夜总会的后巷里，堆满了空酒瓶，排水管有点漏水，滴滴答答，满地湿滑。

七年过去了。

他记不清允超的样子，也是正常。

阿霆静静看天空，被建筑物分割得只剩下漆黑的一小块，无月也无星。

背后伸过来一只手在肩上拍了下：“霆哥，又想心事？”

阿霆转身，看到来人，只挑了挑眉：“阿祥，情况怎样？”

“搞定喽。”阿祥把手里一只箱子递过来。

阿霆咬着香烟，腾出两只手把箱子打开，借着屋内透出的微光，看到里面叠得满满的直版现钞，勾起嘴角：“不错。”

“几笔烂帐都搞掂。”阿祥也掏出烟来点上，“不过，伤了几个兄弟。”

“老规矩。你懂的。”阿霆看到他手上几条伤口，又说，“去诊所包一下。”

“霆哥——”阿祥拖长了音，笑道，“婆婆妈妈，好恶心。”

阿霆用力拍一下他肩膀，提了箱子就走。

门一开，五光十色，纸醉金迷的夜晚还在继续。

阿霆熟门熟路，推开一间包厢的门。

看到他进来，一个凸肚的中年人迎过来，手上劳力士金表闪闪发亮：“来来，阿霆，等你好久。”

“王老板。”阿霆笑着打招呼，谦卑地伸出手，中年人的手心黏腻腻的都是油汗，“上次的事办妥了。”

王老板笑起来，边拿出本子开支票，油光光的脸似一尊弥勒佛：“阿霆办事，可靠。”

“多谢。”接过支票，阿霆弹了一下，放进西装口袋。

“来，阿霆，带你认识新朋友。”王老板引他往包厢里走，紫红色的丝绒沙发上还坐着几个人，光线暧昧，看不太清“这位是台湾的项老板。”

瘦高的中年人站起来，与他握手。

“项老板，多关照。”

“阿霆，听王老板提了你好几次，以后有事就找你喽？”项生客气道。

虽然是做正经生意，但到底是有不少上不了台面的事，阿霆很了解，也很乐意解决。

“客气，项老板，有事打电话给我。”

“年轻人，很有作为，”项生清了清嗓子，转头对坐在沙发上的人道，“允超，你也来认识一下。”

听到名字时，阿霆有些恍惚。

只见暗影中的人顿了顿，转身起来，似曾相识的脸就这样出现在暧昧的紫色灯光中。

“爸爸，这位是……”项允超看到阿霆，表情丝毫没变。

阿霆看他一眼，伸出手：“陈霆。”

允超抬眼又抬眼看了看他，恰到好处的笑了，与他握手：“项允超。”

“允超你以后在香港读书，多认识认识新朋友。”项生拍着允超的肩膀。

“谢谢爸爸。”项允超微笑，“陈先生，有空一起吃饭。”

阿霆闻言笑笑，对这些人来说，他只是办事的爪牙，客套也只是场面上的事。

略略陪坐了一会，阿霆便起身告辞，临出去还不忘告知服务生，包房消费记自己帐上。

 

打开龙头，冰凉的水冲到掌心。

阿霆默默洗了洗手，又用冷水拍拍脸，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一身黑衣，满身铜臭。

他一动不动，静静看了一会。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嘈杂的音乐一瞬间涌进来，又随着门关上被隔绝在外。

项允超走了进来。

刚才光线太暗又太匆忙，阿霆这时才认真打量他。

粉色衬衫，浅色西装，肤色象牙一般白，许多年过去，少年不再是圆圆的脸圆圆的眼，也不再是瘦得没几两肉的身形，眼前的允超似乎是那个人，又似乎不是。

“好巧。”允超靠着门，也不动，算是打了招呼。

两个人默默站了很久。

然后，阿霆伸开手，对他说：“过来。”

允超靠着门，握紧了拳。脸上的笑容终于崩坏，他咬紧了嘴唇，浑身都颤抖起来。

阿霆又说：“允超，你过来。”

“阿霆……”允超轻轻喊了一声，突然奔过去，投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眼前的男人。

阿霆用尽浑身力气，用胳膊箍住他的身体，似乎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

这一刻，等待了几千个日子，真的到来时反而难以置信。

只能紧紧抱住这有形的躯体，似乎一松开就要溜走。

阿霆闭上眼睛，把唇贴在他额头、发丝，耳边，轻轻吻。

“阿霆，”允超又叫他名字，呓语一般，“阿霆……”

阿霆捏住他下巴，用力吻住了他的唇。

允超吃痛地皱起眉，随即张嘴回应他，舌尖在口腔里交缠，却还想要更深入占有般不停探索。

阿霆抚摩他的身体，腰身精瘦，包裹在西裤里的腿修长又匀称。

允超被他一摸，清醒过来，边吻边推拒：“哎，不行……”

阿霆闻言果真松开手，放开了他。

这随时都有人会进来，他们确实已太放肆。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允超，允超，你在不在里面啊？”

年轻女孩的声音。

允超停顿了两秒，回应了：“在，我喝多了。”

“不是答应送我回去的吗？我爸爸先走了哎。”女孩的声音清脆而任性。

气氛已完全冷了下来。允超感觉到了，也没有推脱，回道：“你等等，我马上过来。”

阿霆转开眼，沉默了一会，问道：

“女朋友？”

“也……不算是……”模模糊糊的回答，允超扣好松开的扣子，低了头不去看他。

“啧。”阿霆笑了笑，静静转身，拉开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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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允超不甜了，但也需要大家的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