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与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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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苏衍生 追六] 暖情酒12

第十二章

驿馆里。

因是从京城来办案,管事的小吏单独将后院的两层小楼辟出来,给追命他们三人居住。

“我离京之前,恰好诸葛先生接到宫里密令,要我先行赶到,锦衣卫随后几天便能抵达。”无情坐在桌边,从茶壶里倒水喝。

“难怪你们刚才拼命拖延。”铁手毫不客气地端起他倒好的茶,一饮而尽,“这些个龙骧王的旧部来势汹汹,恐怕这几日便要来劫人。”

“他们来,我们不怕,就怕不来。”无情又拿起一个杯子。

“我们就三个人,那个九面妖狐,就够麻烦的。”

“那样的高手,毕竟是少数,她方才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追命开口说道,“龙骧王死了快二十年,有多少人能矢志不渝,又有多少人能躲得过这些年锦衣卫的追杀?”

“我估摸着事态不妙,入城之前,已传书驻扎在苏杭一带的神机营,派一队精兵支援。”无情自己喝完茶水,又拿了个杯子倒满,起身走向窗边。

陈三六自从进了房间,便不再言语,默默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看着外面夜空。

“世子,喝水。”

三六没有接他的杯子。

他伸手从脖颈上取下锦囊,拿出小小的玉蝉。

无情也不气恼,放下杯子,陪他一起打量这物件。

“我方才在想,”三六开口,“为什么是蝉?可以是龙,是兔,是观音……或别的什么。”

“你只在想这个?”无情对他露出笑容,仿佛那个“诛杀龙骧世子”的命令并非出自他口中一般,“真是有趣得紧。”

三六看看他,眼珠转了转,居然也笑了。

“不,一点也不有趣。蝉,自出生起便蛰伏于泥土之中,躲避天敌的袭击,等到寒冬过去,炎夏来临,便破土而出,自在鸣唱。”

追命坐在桌边,回头静静看着陈三六。

他宁愿三六不要笑,那笑容,竟如针一般,扎进他心里。

三六却偏不如他的愿,依旧淡淡笑着,眼睛看着无情,却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你知道有这么几句诗么,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

“三六。”追命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看着他眼睛。

三六听到他声音,便把视线移动到他脸上,却依旧空洞如视无物。

“非是藉秋风——”

“三六。”追命双手捏住他肩膀,再出声唤他名字,眼光触及三六雪白的脖子里那紫红的掐痕,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只得又叫一句,“三六。”

大约是肩膀被捏得疼,三六皱皱眉,终于看定了他的脸。

这张脸,熟悉又陌生。

曾经亲密到难以启齿,转瞬冷酷地取他性命,他无法呼吸,快要死去的时候,不知道这张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追命见三六定定看着自己,再难自抑地握住他的手:“我……”

“崔大哥,我只问你一件事,”三六轻轻回握追命的手,“若是……”
“别说了,”追命明白他要问什么,皱起眉,松开了他的手,声音又冷下来“你今天也累了,早些睡吧。”

三六看着他背过身,也就真的不问了,只自嘲一笑,拿起方才无情给倒的茶水,慢慢喝着。

答案是什么其实于他已不重要,问来做什么呢?

 

走出小楼的时候,铁手忍不住抱怨道:“分明是我的房间,凭什么让他住去?再说,万一九面妖狐来劫人,这不是与人方便么?”

“以前是敌暗我明,如今我们已软禁了龙骧世子,只要在楼外埋伏,他们来劫,便是自投罗网,敌明我暗,有何不妥?”无情慢悠悠说道。

“万一这世子想要与那些人联合造反,咱们就索性……”铁手一时嘴快,看到追命一言不发的模样,也就住嘴不说了。

“追命,今夜由我当值,你重伤未愈,先去休息。”无情拍拍他肩膀,轻声说道。方才那一幕,他与铁手看在眼里,心中已全然明了,“方才我在茶水里下了点药,世子一时怕是睡不醒的。”

“不了,先由我守着。今夜,想是无事的。”追命站住不走,回身望向二楼,眉心紧蹙。

已近三更,悄无人声。

天地间只剩下西北风的呜咽声,声声凄厉。

楼上微弱的灯光摇曳了一会,便熄灭了。

追命望了许久,终是克制不住自己,腾起轻功,悄悄进了三六的房间。

房里很安静。

环顾四处,不见人影。

追命放轻了步子,走到床前。

揭起锦帐,三六和衣躺在里头。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追命近乎贪婪得望着那睡颜。

想是多日没有睡着了,长长的睫毛静静覆盖着眼周淡淡乌青,睡着的三六如同一个孩子般毫无防备。

知道他一时醒不过来,追命在床沿坐下,给他盖上被子,然后用指尖摸他脖子里的伤痕,轻轻地,一下又一下,不知不觉,竟红了眼眶。

“你若不是龙骧王世子,我定带着你游历世间,看尽人间景色……三六……”

躺在被子里的三六不知是听见他的话,还是做了个好梦,竟浅浅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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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更两章,累惨。

虐得身心俱疲,好心疼三六啊,泪目……

下章会甜一点……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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