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苏衍生 追六] 暖情酒9
第九章
密林深处。
铁手到达的时,追命已经倚靠着树,等了些时候。
“怎么,有线索?”见他面色不善,铁手开口便问。
追命沉吟片刻,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今夜无月也无星,深不见底。
“铁手,你可知道,前朝有一位龙骧将军?”
铁手皱眉:“怎么突然提起这反贼?”
“我们为六扇门办事,自然能从秘密卷宗中知道,这位是谋逆不成,被锦衣卫连夜灭门的王爷,”追命的眉紧紧蹙起,“当年对外也只道是得了疫病而死,普通的百姓们可不知道实情。”
铁手略一沉吟:“难道你的意思是,这位龙骧王,还留有余孽在世上作乱?”
“我,也只是揣测。”
“你查到了什么线索?”铁手越发狐疑,“还是,你看到了什么?”
追命没有回答。
四处寂静无声,深秋时节,连虫鸣蛙叫都销声匿迹,只留一片孤寂。
“不管是什么,怕是和陈三六脱不了干系。”铁手叹了口气,“龙骧王当年战功显赫,部下之中诸多能人异士,虽已灭门,但若说有血脉趁乱逃出,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次……麻烦了。”
“是啊,”追命低头看自己的手,夜色中不甚清楚,但手指上却鲜明地留有白日里三六身体的触感,让他说出口的话变得艰难无比,“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找到这龙骧余孽,借机起事,又或者龙骧王旧部想拥立旧主,那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如今圣上年幼,宫内又屡传病恙消息,民心已经不稳,”铁手咬牙恨恨道,“这些个豺狼虎豹,问着些许腥气,便蠢蠢欲动,真该千刀万剐。”
最后四个字,如针一般刺向追命。
“追命,你我共事多年,别瞒我,那陈三六是不是……”
追命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平地里狂风突起,整个林子飒飒作响,流云被吹散,月光如银,照亮万物,也照亮了追命的眼睛。
铁手于是闭口不言。
那双眼睛,他在后来多少年中都能时时想起。那眼中深沉的痛苦,和决绝的杀意。他认识了许多年的兄弟,从未有过这么冷酷的表情。
风声越来越急,天空中黑色的流云,时时掠过银盘似的月。
追命回来时,已是三更,却见屋顶上坐着一个人。
陈三六提着个酒瓶,大约是在赏月,见他稳稳落在屋顶,脸上满是皎洁光彩:
“崔大哥,你回来了。”
“恩,”追命没有走向他,只淡淡问道,“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三六听出他话中不甚热络,眼中浮现些许疑惑。
追命抬头看了看天空,又说:“中秋已过,无月可赏,早些睡吧。”
三六脸上的光彩逐渐暗淡,唇边的笑意也隐去了,月光下只映出惨白面孔。
诚然,他们只是普通地说着话,但就是这“普通”让人心寒到难以忍受。几个时辰之前,那所有的情意缱绻,所有的软语温存,似乎都如梦一般,消失了。
追命静静瞥他一眼,又慢慢开口:“我的伤也好了,今晚便回驿馆去住,这些日子多谢你……”
三六忽然起身,将手中酒瓶往地下摔了个粉碎。清脆的碎裂声在深夜里尤其刺耳。
“那晚你落在我院子里,问了一句‘为谁风露立中宵’,我答不出来,”三六哑着声音,“今夜,我在此等的,是你。”
追命不应他的话,也不知怎么应他。
“崔大哥,你……可是后悔了?”
追命皱眉背过身去,许久才开口:“三六,风月场中,本就如此,你又何必如此较真?”
听了这话,三六只觉眼前发黑,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胸中如压着块巨石,喘不出气来,掌心一阵刺痛,才发现因握拳太用力,指甲深深嵌进肉里,鲜血冒出,染了满手。
谁是风月场中人?
他追命是。
陈三六不是。
“你……”想开口说话,谁知未语泪先流,只好生生咽下去。
三六突然觉得异常恼恨自己,他读了这许多年的书,诸子百家先贤文章,却换不回伶俐口齿百转心肠,将眼前这人好好羞辱回去。
甚至,他能如泼妇般骂这人几句,也是好的。
到最后的最后,他说出口的,也不过是:“你走。”
流云易散,月色难留,这风月场中,当真的人果真是个傻子,所以,你走,我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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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得自己都心疼三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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